“随着气候变迁、海洋表水升温,造成海上渔业资源逐渐匮乏。其中两岸野生乌鱼的渔获量已从上世纪80年代的100万尾左右,降到目前的不到30万尾。因此,提升海洋资源养护、管理和利用水平是很有必要的。”日前,在福州举行的一场研讨会上,两岸海洋渔业专家发出了这样的疾呼。

  由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台湾水产学会、福建省水产学会等单位联合举行的海峡两岸海洋渔业养护与共同开发青年科学家研讨会,日前在福州举行。在两天的会期中,来自海峡两岸的200多名与会代表齐聚一堂,探讨海洋渔业和资源保护,而乌鱼养护成了一个重要议题。

专家盼两岸合作重写“乌金”传奇

  “乌鱼是海峡两岸交流最具代表性的鱼种之一。”台湾海洋大学教授李明安告诉记者。

  据了解,乌鱼,学名鲻鱼,属于暖水回游性鱼类。通常生长在长江流域出海口,每年冬至前后,当海水温度骤降时,乌鱼群便随着洋流南下,游过台湾海峡,经新竹、苗栗、台中、嘉义、台南、高雄一路南下,到台湾西南部的“云彰隆起”海棚后开始产卵,然后再返回大陆。“只要冬至一到,台湾渔民就知道满腹鱼子的乌鱼就要来了,这也意味着冬季即将降临,所以,乌鱼也被渔民称为‘信鱼’。”李明安说,在台湾有句谚语“小雪小到,大雪大到,冬至后10天乌鱼就没了”。

  “乌鱼具有独特的经济价值,被两岸渔民视为重要渔获。”厦门集美大学教授黄良敏表示,雌乌鱼的卵巢称之乌鱼子,是名贵珍肴;雄鱼的精巢称为乌鱼膘,亦被奉为滋阳补肾圣品,价值不菲。唐朝时,中原已经可以吃到东南沿海的乌鱼与乌鱼子;宋元时期已有许多汉人,在澎湖定居,并且有很多渔船至台湾捕鱼。在台湾,三四百年前,岛内渔民捕乌鱼要向官方登记,缴纳渔税领取乌鱼旗,才能出海捕乌鱼;台湾戒严时期,渔船出海管制十分严格,但在乌鱼汛期,只要是捕乌船,则可随时出入港口,不受限制,捕乌鱼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作为两岸渔民共同利用的资源,大陆通常以风干乌鱼形式外销,而台湾则把乌鱼子加工成美食伴手礼,由于乌鱼带给渔民的财富远超出其他鱼类,所以,也被两岸渔民称为‘乌金’。”黄良敏表示,千百年来,源源不断的“乌金”给岛内渔村带来了繁荣与快乐,也有许多“汉渔郎”因捕乌鱼的机缘而移民台湾。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近年来,“信鱼”却常常失信。“冬至已经过去很久了,台湾渔民左顾右盼,就是不见乌鱼的踪迹……”李明安对记者说,“随着气候变迁、全球变暖,造成海域生态恶化,大陆冷水团无力南下,海上渔业资源逐渐匮乏。以前台湾一年可以捕捞到92万尾的乌鱼,如今只能捕捞到25万尾”。

  李明安表示,地球温室效应导致海水温度上升,大陆沿海的水温不下降到22℃,乌鱼是不会南下的,自然使台湾渔获量减少。另外,黑潮洋流速度的减缓,也将影响乌鱼逆向流,更将改变过去千百年来,乌鱼向台湾西南沿海汇集产卵的现象。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表层海水水温的升高以及受温度较高的黑潮支流增强等影响下,乌鱼的作业渔场有逐渐往北的趋势,甚至台湾的基隆、宜兰湾附近海域也有捕获乌鱼的情形。

  “现在每年游到台湾海峡的乌鱼数量一直在减少,因此,提升海洋资源养护、管理和利用水平是很有必要的。”

  除了气候环境原因之外,来自台湾海洋大学的蓝国玮则认为,造成乌鱼捕获量开始大幅度下降的原因还有:大陆沿岸渔船数量越来越多,大陆捕获的乌鱼量越来越大,导致台湾捕获量相应的减少;两岸渔民对鱼类的过度捕捞,导致鱼类资源供不应求。“再这样下去,台湾渔民捕‘乌金’的喜悦,可能将成为往事。”蓝国玮不无忧心地说。

  据台湾方面统计,2012年度乌鱼渔获量为70.6万尾,是近年来的新高。但是,这个数字与前些年相比,仍相对较少。资料显示,上世纪70年代初期台湾乌鱼的年平均收获约100万尾,1978-1985年达200万尾,1986-1993年下降至50万尾,1998-2011年仅36万尾。

  “随着野生乌鱼获有量越来越少,一些台湾渔民开始在岛内和大陆养殖乌鱼。”黄良敏对记者说,但是养殖乌鱼与野生乌鱼还是有差别,其所产的卵存在着加工后油脂含量过高、成熟度不足等问题。

  “乌鱼的定期洄游是海洋生态系统功能正常的象征。”黄良敏表示,海洋生态系统的衰退和海洋资源的枯竭主要受到人类活动和气候变迁的双重冲击,因而,减轻人为因素的影响对未来海洋生态系统保护尤为重要,两岸需要共同保护水环境资源、避免围海造地过度开发,同时,也要加大执法力度、建立资源保护区、开展鱼类增殖,提高海域生产力,“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另外,黄良敏也表示,若要乌鱼业能长久发展,两岸还需制定适当的禁渔制度,“比如产卵后的乌鱼就不去捕捉,让它们回到大陆沿海吧”。

  “由于乌鱼属高经济价值鱼种,其附加产品乌鱼子的价格更是惊人,对增加两岸渔民的收入确实有相当大的帮助,两岸应秉持海洋渔业共同养护与开发的理念,共同合作,进行乌鱼资源的复育与合理的利用工作。”李明安说,台湾在乌鱼的人工繁(养)殖、鱼苗放流及乌鱼子制作上,具有相当纯熟的技术与经验,而大陆则可针对乌鱼资源量变动、不同洄游期间母乌卵巢成熟度进行分析,以及将实施伏季休鱼的作法运用到乌鱼资源保育上。“等到复育有成乌鱼资源量增加后,两岸再共同协商制定每年乌鱼总许可捕获量及双方捕捞配额分配。”

  对于黄良敏与李明安的意见,高雄海洋科技大学的刘文宏教授也表示赞同。他认为,乌鱼资源在两岸渔民的捕捞下,已不胜负荷;为乌鱼资源永续发展,以往在乌鱼汛期,岛内渔业部门提供水温及洄游资料,指导渔民前往捕捞的方式应予以调整,不应再发布乌鱼鱼汛资料,两岸也应共同订立乌鱼禁渔期,“为有效管理渔业资源,两岸应通过相关渠道共同管理”。